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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封情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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某晚,同寝室的L君从图书馆学习回来,只见她眼睛闪亮、脸腮绯红。
却原来,适才她伏案读写之际,不知邻座何时离去的男生,留下了一封情书。
众女生每日"寝室一教室一图书馆"三点一线的生活寡淡无味,忽闻有这等事情,不由得兴致大增。
有人忙问:"看清模样了吗?"
L君摇头:"坐下时扫了一眼,只知是个男的,其余一概不知。"
如此陌生,自然不是本系、本年级人士。
L君经不住众人询问,索性掏出情书向大家展示。
情书也就是一般的情书。
?措词华丽浓艳,感情热烈迫切。开头是对L君的赞美,好像其中还有"翩若惊鸿,宛若游龙"之类的用语。接下来是倾诉爱慕之意、相思之情。
最后,重要的是最后,竟然图穷匕首见一一约L君于第二天下午某时,相会于湖边某某地方。
平日里,众女生中也有人收到过情书。但大都委婉、含蓄,往往写了几页纸,还未点明主题,大有"盈盈一水间,脉脉不得语"之意境。
?未曾见有如此大胆狂生,端的还不知对方意下如何,居然就径直奔向主题,约会别人。
在那时,约会可不是件小事。既然双方郑重其事地"见面",就意味着想要确立某种关系。而一旦确立了某种关系,就牵涉到"终身大事"。
所以,L君接到情书后,在是否见面一事上颇感踌躇。
去?还是不去?
这也是大家都感兴趣的问题。L君面有难色。
去吧?尚不知此君何许人也,见到信就赴约,似嫌轻率。
不去吧?正因不知此君为何许人也,到底又让人多了些想像和好奇。
"你们说我去还是不去?"L君把问题抛给了众女生。
"去!去!去!"众女生不容她置疑,一迭连声地齐声怂恿。
众女生都很年轻,年轻的时候,对于逸出常规的人和事,总是感到格外的新奇和兴奋。去见这个胆大妄为的狂生,虽说有点冒险,但也有点刺激。
?在大家的撺掇下,L君便也跃跃欲试。
说话间,已到子时。事情就如此这般确定下来,到时候,L君去赴约,我们在寝室静候佳音。
我们这届同学,大多是20世纪50年代出生的人。从懂事起,接受的就是禁欲主义教育。正常、美好的感情渴望,自觉地压抑在心底。
无论多么向往着爱与被爱,却缺乏自然真挚地表达感情的能力和行动。那时我们郁郁葱葱的青春,是单色调的青春。
同学中也有人在上学前处了朋友,不过,这一切多秘不示人。寝室有位同学,与下乡时相爱的男友以兄妹相称。这位仁兄来校看过她,很久之后,大家才知道,她的"哥哥"实为她的恋人。
无论是恋爱着,还是没有恋爱的,大家对感情都不得要领。对于自己想要什么,并不是很清楚。
?恋爱、找朋友,有许多误打误撞的成分。撞对了,就寻到了自己的幸福;撞不对,就演绎出许多恩怨情仇、悲欢离合。
L君第二天赴约去了,可出人意料的是,不到半小时她就回来了,满脸都是掩不住的沮丧和失意。
大家面面相觑,陪着小心询问究竟。
却原来,那个男生倒也去了,看样子业已等候多时。可他见到L君后,只是红头涨脸地说不出一句话来,楞了片刻,掉头便往湖边小路走去。
既然到了这里,L君顾不得羞涩和矜持,也只好跟随其身后,径直往前走。
走哇走,走哇走,那男生始终不说话也不回头,令L君心中好生烦闷。
大概是走热了,只见前面那位男生脫下外衣。拿着外衣,继续往前走,一边走,一边把外衣团成一团,使劲往裤兜里塞。
小小的裤兜怎么能塞下一件外衣呢?可他就是一个劲地往里塞呀塞、塞呀塞……。
这个徒劳的动作,如同电影里的慢镜头,深深刺激了L君,也激怒了L君,L君扭头向来路走去。
回到寝室,她把那个急冲冲赶路的背影,完完全全、彻彻底底地扔在了湖畔的小路上。
不知道那个被丢下的男生,事后该会怎样的懊恼和伤心。
?年轻时的少不更事,会怎样在浑浑沌沌中,既伤了自己,又伤了别人。
等看过多少令人眼花缭乱的世相,才懂得,那执拗行走的背影,仅仅是年少时的羞涩,葆有这羞涩是一种多么美好的品性。
换一种场景,换一种方式,也许两个生命就会终身相依相偎。
生活里的事谁能说的清呢?往往是,一时的错过,便永远的错过了。
一场本应风花雪月的初恋故事,就这样令人匪夷所思的草草落幕。
作者:清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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