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藕

资源魔 61 0
炎炎烈日,黄鹂引吭,蝉鸣骤起,属于夏天独有的气息侵袭了整个湖北的江山。 宅小鸭-精美图集 (10) 我倒是喜欢一个人回乡,大姨把我从机场接到田野的院隅里的路上,没少问这问那。爸妈不在身边,日子倒是过得比城里清闲,而我独身一人来到这山清水秀、不乏花鸟虫鱼的清丽之地,却是有别一番所求。 莲叶微摇,波纹荡漾,雅莲下何物尤藏? 摇着蒲扇,踩一双草编鞋,腰间水壶里的水撞出清脆的响声,我走在湖岸上,望它的风平浪静,驻足塘边,寻觅其绿影婆娑,终不寻见,罢,只好继续渡步。 一只田园犬趴在泥地上睡觉,悠然自得,见我靠近,立刻支棱起身子,向我轻叫了几声,我拍打它的脑袋,它咬住我的裤脚,往另一个方向使劲拉扯,无奈之下,只好跟着这活泼好动的小动物。它带着我穿过农家田野,有时扑那忽闪的蝴蝶,钻过藤爬架,踏上了一条颇有湿度的软土路,小犬忽然停了下来,蹭了蹭我的小腿。空气像是忽然凉了下来,有轻轻波动船桨的声音,涟漪的轻绽,我偏过头向左边看去。 那是荷叶的长长的、根根直挺的茎,顶端是大而舒缓的叶,在层层叶与茎的交错遮掩间,冒出一个又一个粉花朵,这该是荷花了,荷花就那样高昂地竖直在水面上,一动不动,有些花的花瓣已经微微张开,一两片瓣耷拉在花的根部,它昂首挺胸,却见不着一点嚣张跋扈的气息,温婉如君子,好一副“出淤泥而不染”的姿态。 藕嫩清甜,老人谈笑,藕中回忆从何溯? 太阳微西,已是下午三点钟了,我坐在这荷塘人家的木椅上,撑起一把大伞,太阳把上午还有点湿度的土晒得有些发干。这荷塘人家与我祖父是老相识,曾经一起成为新中国成立以来的第一批大学生,但因为男主人的父亲去世,这家人最终留在了乡下,留在了男主人父亲唯一留在世上的荷花池边。 荷叶簌簌地响起来,从叶间钻出一条木船,船上是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,能看出来老人的身板很结实,乡里人称“刘老头“。看到我坐在门口,刘老头咧嘴笑了起来,从船里拿出一个白白胖胖的藕,“咱们湖北的藕,好吃是出了名的,既甜又解暑。”并招呼我留在他家吃晚饭。 女主人接过藕,熟练地掰开、剥皮,“你不经常回来,我刚刚见到你时都愣了一下,记得上次见到你才到我胸口这,现在身高都超过我了……”我笑了,“奶奶我来帮你吧。”“哎呀不用,我这老骨头还是很硬挺的。” 不消许久,一盘白藕就先端上了桌。我伸手轻拈起一片,放到嘴里细嚼,藕的爽滑混着白醋的酸,不分你我,只觉荷香四溢,口齿间弥留甘甜,不禁暗自感叹。藕汤随着锅底火势的熄灭而盛上餐桌,与之前那道醋溜藕片不同,藕汤则是小火慢煮,吃在嘴里是浓郁醇厚的味道,这碗汤与其说是藕味深沉,不如说是对家乡朴实人情与游子对家乡思念的攘阔。 “以前这藕是各家各户留着专门给红军部队吃的,你想想看,这些红军每天要走二十多里的路,又是大夏天,他们肯定热得要命,我们这些农人就给他们做这两道菜,醋溜藕片是解暑生津的良方,而这藕汤是给那些胃不太好或者吃坏肚子的同志暖胃的……“刘老头夹着筷子,在空中边挥边讲,我也颇具兴趣地听着,听着这位老人的感慨、回忆,我想了很多,知道了很多,仿佛回到了过去八十年代,而我不再是一位初中生,而是一位志向高远的、扎着双麻花辫的少女。 兴尽晚回舟,误入藕花深处。争渡,争渡,惊起一滩鸥鹭。 我借了刘老头的船回家,夕阳虽近西下,却映出一片粉蓝交汇的天,湖水倒映着天,几只鸥鹭拖着长脚,扇着白翅掠过湖面,带起一道长长的涟漪,荷叶与荷花熙熙攘攘地挤着,我伸长手臂,学着刘老头告诉我的取藕的动作,用竹竿挑起一小片莲茎,蹲下来将手伸进竟有些暖的湖水里,摸出一段白嫩的藕,湖水倒映着我的脸,映出我的笑容。荷叶与荷花在风中轻摆,借着着凉风带远它们的馥郁。 我与藕都知道,这香气会飘的很远很远。【文/沈柯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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